当他们青春时,当我们正青春……

期次:第410期       查看:34




  日前,著名谍战小说家麦家及国际知名导演贾樟柯,应《杨澜访谈录》邀请,与家喻户晓的主持人杨澜及其节目组至我校1500报告厅,为到场的同学们带来以“正青春”为主题的精彩讲说。
  9月16日晚六点,报告厅已座无虚席。鲜红的“正青春”三个大字昭示着本次主题。开场乐队对着正值青春的传媒新老生们,拨响琴弦。
  舞台灯光摇曳,吉他声声震耳,主唱句句声嘶,唱的尽是青春。
  当台上灯光变得明亮而安静,场内渐渐安静下来。当主持人杨澜穿着明亮的玫瑰红外套出现在舞台一角,掌声顿时热烈起来。
  “怯懦”的报信人———麦加与现场观众打过招呼,杨澜很快引进今天主题,以熟悉的杨澜式微笑,迎进今天的第一位嘉宾,著名的谍战小说家———麦家。
  前些时,书架上、电视里,谍战题材作品牢牢占据大众眼球。而这一切的领军人就是麦家。然而,当麦家腼腆地走到舞台中央,当他几乎有些慌乱地讲述着他的故事时,场内观众才知道,今天他们看到的,是一个不一样的,真实的麦家。
  和光辉的今天正相反,麦家走过了一个黑暗孤独的童年。文革对在场的很多观众来说只是一个模糊的概念,但对于麦家而言,它轮廓鲜明地在他的心里烙下了对世界最初的记忆。
  他出生在一个右派家庭,爷爷是一个基督徒。“在那个时候,基督徒被当成魔鬼一样的东西。”麦家感慨道。从小就被班上的同学捉弄排挤,备受欺凌,刚上小学的麦家,被那样的环境逼迫得迅速早熟、敏感、甚至自卑。
  没有朋友、无人交谈的苦闷,让麦家把倾诉的冲动付诸于纸笔,年仅七岁的麦家已会借着路灯在日记本上倾吐自己的心事。“我不能在班上写日记,大家都不会写,那时大家连字都不认识几个。他们会把我的日记本抢走,大概是觉得‘大家都不会凭什么你能’。”麦家仔细地回忆着。
  大概正是这种孤独灰暗的生活,与他敏感丰富的内心矛盾着、碰撞着,激得他只能用笔头在纸上摩擦出灿烂火花。但麦家看到《麦田的守望者》,才突然意识到,这跟他的日记何其相似,这才想到,原来自己也可以跟别人交流,用他的纸和笔。
  文革的风潮渐渐过去,大学时,麦家在一所军校培养情报方面的能力。军校的经历并没有改掉他性格里扎根很深的怯懦和自卑,但却为他纸上的一场场精彩的谍战打下基础。
  无疑麦家是一个有才华的人,但并不意味他展现才华的历程是一路通畅的。他的得意之作《解密》从动笔到出版历时十一年,这份耐心就已不输许多经典佳作。
  在麦家的讲述中,他提到最多的是两个字———“自卑”。他一度对观众直言他的紧张,大家反而觉得他诚实可爱。他一度觉得他卑微渺小,因此有更多坚持下去,求得认同的动力。他的悲惨经历让寻梦过程中的痛苦变得不那么令人畏惧。正如他所言,某种意义上,“自卑者”无敌。“中心的人常会被潮流带走,呆在墙角的人才守得住本来的位置”。“你们眼里的我或许很成功,但我不这么认为,我觉得我只是一个报信人,在做我能做的事。”
  小镇走出来的少年———贾樟柯比之麦家,生长在山西汾阳的贾樟柯记忆里的文革,是另一种艰难。在靠着粮票生活的计划经济时代,人人都在为生存忙碌奔波,无暇顾及其他。麦家感受到的是人情冷漠,而贾樟柯经历的,是物质和精神的匮乏。
  因此,贾樟柯的童年记忆是大片大片明清时期的老房子,封闭的氛围,最早的娱乐工具是收音机。一堆人围在收音机旁偷听台湾的流行音乐,“那时流行音乐被认为是靡靡之音,收听台湾那边的广播叫偷听敌台”,贾樟柯无奈地笑道。
  稍大些后,电影传到了那个偏远的角落。“小时候没钱买电影票,就从围墙里爬进去看。”被那个光影的世界吸引,贾樟柯模糊地看到了一个新的方向。
  在小学三年级时,对生死的直面更让他有了表达的冲动。那是一个在摩托车店帮工的小男孩儿,在一次修好摩托车之后试车时遭遇车祸,离开了这个对他而言还充满未知的世界。而在不久后,他的同学的母亲也意外身亡。世事的无常,死亡的阴影,让他不再安于现状,他开始思考,他想要表达。
  高考落榜后,贾樟柯一度想随大流出去工作。但父亲坚持让他继续学习。经过商定,贾樟柯来到家乡附近的大城市太原学习美术。
  在美术学校附近的电影院里,贾樟柯看到了他的家乡。那是一部叫做“黄土地”的电影,“我在电影里看到过那么多不属于我们的世界和传奇的故事,但从没看到过我的家乡……我们世世代代都生活在那里。原来那些身边的事物也可以拍成电影,可以把我们的生活展现给其他人。”那场电影后,贾樟柯给父亲打了电话,说:“爸,我不想学美术了,我想学导演。”
  “在电话里他什么都没说,下午却出现在我寝室里,问我是不是疯了,”贾樟柯回忆道,“我爸以为我是想做明星,我说‘不,我想当导演’”。
  尽管这个看起来比当明星还遥远,贾樟柯的父亲并没有无视他的心意。他父亲说:“给你三年时间来学,如果没考上,就不要想了。”贾樟柯答应了。
  考导演时,他曾两次失败,在与父亲约定的最后一年,他终于考上了。然而,在电影学院里,在越来越多的电影里,他又感到有些迷失了。于是他尝试自己拍。开头并不顺利,“我在学校里宣传,说在某某寝室今晚全球首映啊!真有人来,大概有三十个人,挤在我们寝室看。差不多每分钟都有人离开,大概放到一半的时候,就只剩下寝室的人了。”
  但这也让贾樟柯开始反思,自己的电影到底缺少什么。“叛逆也许是青春的天性,听取忠告却是青春的智慧。”
  他获得的第一笔投资不到正常电影的十分之一,‘买胶卷都不够。’买材料时,看见这几个年轻人拿着明显不够的胶卷,老板又送了他们不少。这些贾樟柯一直铭记在心。
  自己成就自己麦家也好,贾樟柯也好,两人一路磕磕碰碰的走到了今天,也许我们看来他们是苦尽甘来,他们却不以此为目的地,他们怀抱梦想一如最初。
  贾樟柯说:“理想在青春就在,从这个意义上讲我还很年轻。”
  麦家说:“每一次退稿都是一次失恋的过程。”然而他被“抛弃”过,却从未放弃过。
  他们的过去相似却不尽相同,他们的现在同样耀眼却各有其闪光点。而这一代的我们所经历的,跟他们更是截然不同。在那个年代,或有千万人过着与他们一般无二的生活,却只能有一个麦家,一个贾樟柯。正如贾樟柯所说“只有自己能成就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