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话记者刘楠:扎根下去,感受人性

期次:第465期    作者:记者/杨子涵 姜振宇   查看:354




  刘楠简介:中国人民大学新闻学院博士在读,中国传媒大学硕士毕业,央视新闻评论部十年工作经验。先后任央视《社会记录》记者、《新闻调查》出镜记者、《新闻1+1》编委、主编(负责调查采访)、搜狐新闻视频部高级主编。业余主创自媒体视频《记者撞电影》,担任“新媒体论坛”主持人。个人著作《新闻撞武侠——央视评论部新闻创作秘籍》、《有一种基因叫理想——央视评论部那人那事》。策划《岩松看俄罗斯》、《岩松走基层》等节目,如今担任《新闻漩涡后的村庄》系列纪录片总导演。
专访定在10月26日,而十二年前的这一天,研二在读的刘楠被陈虻带进央视新闻评论部开始实习。十二年的媒体工作,在央视十年,互联网一年,去年冬天记者在搜狐大厦第一次见到刘楠时,她还在搜狐视频新闻部任高级主编,工作繁忙,行色匆匆。从今年9月开始,她的身份又转变成了中国人民大学广播电视学的博士生,剪了短发,背着大大的双肩包。然而当坐下来交谈时,不变的还是清晰睿智的谈吐和对业内新闻深刻的洞察。
窄化兴趣,表现和作品比学历更重要
“读博对我而言不是单纯的学历的问题,它既是一个情结、一个体验,又可以提供一个环境让我把时间花在我想做的事情上面。”
  刘楠对自己设定了“三个一”工程:“一个人、一百个村庄、一千部真实新闻改编电影”。
  “一个人”是白岩松,刘楠的博士论文是研究白岩松的角色突破与中国新闻改革变迁的关系,因为他的新闻经历见证了中国改革变迁的几个重大节点,而且也是在体制内有着个性表达的人,他作为政协委员的很多政协提案也得到了落实,如设立医生节、新闻私塾等,“他是我多年的同事,给了我很多工作上的指点,我可以把我对他的感悟和对他的历程的批判性研究在我的博士论文中表达出来。”
  “一百个村庄”则是她想要做的村庄探访系列。在搜狐时刘楠担任《新闻漩涡后的村庄》系列纪录片总导演,探访广西砍手党村,云南盲井村,河北洪灾大贤村等。
  “一千部真实新闻改编电影”则和她之前一直在做的一个公众号“记者撞电影”有关。“这三个目标足够我有限的人生去完成了。”
  在越来越多扩展工作与兴趣范围的声音中,刘楠希望的是能够窄化自己的兴趣,“让我像针一样扎进去,深入地进行研究,这也是我读博的一个个人诉求。”
  但是对于大部分在读书或刚刚工作的年轻人来说,能够发现自己可以为之奋斗一生的具化目标并不容易,刘楠坦言她也是通过多年的工作积累才发现了自己真正的兴趣所在。所以年轻人要多去尝试,“我建议大学生们在大二大三时要多实践,积极主动走出去。”尤其是对于传媒相关专业的学生,她认为学历不如表现和作品重要。
媒体平台,传统媒体和新媒体各有利弊
2015年10月,刘楠离开央视,到搜狐新闻视频部任高级主编。在央视主持人和记者的离职潮中,她绝不是唯一一个从电视转去新媒体的新闻人,有不少她曾经的同事现在都在腾讯等互联网公司做得风生水起。
  谈及离职原因,刘楠觉得主要原因是在央视的时候,会耗费很多时间精力去打磨一个采访,也会折损很多素材。而做自媒体时,网络上有很多“缝隙”,节目可以自由生长,编导也可以自由控制时间。
  虽然已经离开了央视,但刘楠依旧很感谢这个待过十年的地方。“央视虽然是体制内的媒体,可是能给人很好的锻炼。现在很多从央视特别是新闻评论部走出来的人,都有所成就。”
  尽管当下传统媒体被反复唱衰,但央视依旧是不少学生的理想就业地点。但如何能通过实习最终留在中央电视台,刘楠坦言自己当时也很焦虑。
  “我当年是在《社会记录》实习,每年十个实习生就留下一个,所以要拿出像样的作品才有资格留下。”这是一个煎熬的过程,也是一个成长最快的过程。由于她实习的时候是从零开始,对电视一窍不通,所以快毕业时还是没有特别好的作品,直到最后终于有一部像样的作品《八岁孩子的天空》,讲述的是一个八岁小男孩父母离婚,被爸爸关在家里,进行私塾教育的故事。
  “我当时是从这个男孩的心理出发,试着打开他的心灵通道,通过让他和童年的伙伴通电话把他被压抑的天性表达出来。”后来这个孩子上了《鲁豫有约》,当鲁豫问他你最好的朋友是谁时,他说是央视的女编导刘楠。“就因为这句话我留下来了。”
  中青报的曹林曾建议新闻专业的学生毕业后的第一份工作不要做新媒体,“容易浮躁”。可在刘楠看来不管到哪里都可以得到锻炼,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同时都有两种媒体的经历是最好的。因为新媒体转换到传统媒体较传统媒体转换到新媒体要更难,从这个角度看,似乎传统媒体更胜一筹。“而且传统媒体有一个很大的优势是采访资源丰富,而新媒体在探访时可能会遇到困难。”
调查采访,沟通与第二落点才是关键
关于调查性采访,记者谈及了对自己影响很深的柴静,而刘楠表示自己的硕士论文研究的就是柴静,以柴静为个案研究记者型主持人个性发展。“我对她一开始是像超级粉丝一样,但是后来也变成了平视,因为她可能有给人表演的感觉。”
  但和对白岩松一样,刘楠也在对柴静的去神化过程中吸取了她的给养,那就是“寻找新闻的第二落点”——“很多时候新闻突发的时候很多人都扑过去,但她可能会沉淀一段时间再去挖到一些新的东西。”
  刘楠所关注和采访的云南盲井案,以石笋村为例,有50多人通过伪造矿难,害死自己的家人来获取赔偿金。涉案者仿佛很可怕,但真正到村庄探访的时候就会发现可怕背后有很多制度的原因。“我关注的不是为什么会发生这起惨案,关注的则是犯罪嫌疑人的孩子,他们目前的心理状态以及学校要怎么对孩子进行疏导。”这就是新闻的第二落点。
  刘楠觉得,现在做新闻不再是一腔热血去揭黑揭丑,做一个好记者更多的是对人性的体会,要了解人,沟通人。
  “我加了很多探访对象的微信,经常和他们聊天,希望能通过这种方式让他们感受到一些暖意,这也是做新闻工作延续的一些东西。”要让受访者愿意接受一个记者的采访,不只是有功利性的维系,更多的是要有感情的付出。“柴静会用一种感性但不忘理性的方式介入。就是因为她能体谅人的复杂性,她才能写出《看见》这样的书。”刘楠相信采访更多的是对人的理解,体会美好的复杂性和丑陋的合理性。
  刘楠现在还有很多计划,她正在做一些新的网络项目。专访结束后她还要赶去人大上课,和梁鸿老师探讨村庄问题。刘楠也有一些困惑,例如现在要做的关于新闻第二落点的自媒体《南瓜博士慢探访》,她作为80后不知道要怎么引起90后的兴趣,让习惯碎片化阅读的他们能看下去长段的文章。但是不管怎样,记者从和她对谈的一个小时里感受到了一个专业媒体人对新闻和人生的不俗见解,希望能给所有志向新闻的同学们一些建议和启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