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走钢索的 “功夫兔”
与 “他” 的十年蜕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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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年前,李智勇在昂西立下心愿,一定要带更好的作品再回来。如今,他做到了。就在最近,《功夫兔与菜包狗》同时入围了世界最著名的两大动画节“法国昂西国际动画节”和“德国斯图加特国际动画节”,与来自全球最强的作品共同竞争“最佳系列动画片奖”。五月初的一场雨淅淅沥沥地下透了整个京城,水气糅杂着雾气,搅合着初夏的泥土味儿。时隔四年后,当再次见到李智勇时,还是在那个满是玩具和画册的工作室,已有近两岁“爸龄”的他,依旧一身简单的帽衫,只是再次谈到功夫兔,谈到创作与获奖时,他显得更加自信和沉稳。
七年工科人的“动画心”
“小时候,其实是看动画片长大的,每天晚上一到6点半,就提着小凳子,对坐在电视机前,等着看《七巧板》,还有《天书奇谈》《黑猫警长》《大闹天宫》《哪吒闹海》……那真是一段快乐的时光。”和众多80后一样,李智勇与动画的不解之缘深深地打上了那个时代的烙印。一系列融合了古代庙堂艺术、民间年画和剪纸工艺的中国动画在那时不仅一度在国际上独领风骚,更为无数80后编织了专属的童年梦。
  爱看动画片,喜欢画画,所以高考那年,李智勇填报了一个自认为和爱好相结合的专业——建筑学。“因为它加试美术。可能是命运安排吧,我并没有被这个专业录取,而是开始了和动画完全无关的交通运输专业学习,这一学就是七年。”
  回忆起这段工科学习经历,李智勇充满感激,“小时候每到秋天我就会跑到树林中央空地的石板上,躺着看落叶缤纷,或者跑到稻田地的麦垛上,躺着望湛蓝悠远的天,发呆,满脑袋文艺‘细菌’啊!一直到上高中都那样!但是上大学后,和大老爷们混在一起,身上文艺青年那种动不动就纠结的情愫被中和掉了,把我调和成了一个刚中有柔、柔中带刚的人,理性和感性的交织,让我后来能够更好地创作。”
  从未间断过画画爱好的李智勇一直努力寻找着与艺术接轨的方式,他画了一些漫画,心想着如果能发表一幅,就彻底和这个爱好做个了结,专心从事交通运输专业,谁知第一幅作品很轻松就发表了,这个结果反而激起了他更强烈的创作欲望。“可能一切都是有因果的,不是老天在折磨你,只是在想办法帮你。只是可能要走一些弯路,但是只要心里的梦想不破灭,一切都还来得及。”
凭借“互联网+功夫兔”成功推销自己
如今算来,李智勇给本科生讲授FLASH课程已有八个年头,并且广受学生欢迎,大家都喜欢亲切地叫他一声“勇哥”。“其实对于非计算机专业的艺术生来说,FLASH只是一个进行动画创作入门门槛很低的技术工具,但是我却情有独钟。”因为正是当年与FLASH的“触电”,让李智勇发现动画才是他真正要做的事情。
  “当年FLASH一推出,全民都在做,大家都将自己的作品上传到‘闪客帝国’网站供网友观看,进入了所谓的‘闪客时代’,很多被称为‘闪客’的其实都是外行,有像我一样学交通的,学计算机的,学版画的,什么专业都有。2005年我开始进行动画创作的时候,包括第一个功夫兔,都是用FLASH做的。”
  李智勇凭借FLASH创作迅速成为了“闪客”家族中一颗耀眼的新星,作品在网络上很快走红,仅《少林兔与武当狗》在网络上点击量就超过千万。“一台电脑,一个软件,再凭借互联网,传播速度是非常快的,受众的反馈也很直接。”不断地突破和尝试,李智勇用坚持和努力创作出了一部部赢得网友和动漫迷好口碑的作品,同时也为他打开了动画艺术之门。
  “毕业以后究竟去那儿,其实当时我也很纠结。因为现实一直在肩上,我不能不顾父母死活和理想私奔,无休无眠好几个夜晚,看着自己的专业,再看看自己热爱的动画和为之奋斗的作品,那种孤独和无助的感觉就像在走钢索,前后左右没有人可以帮助你,只有自己坚持梦想走下去,如果要转行,我必须用更大的筹码来证明自己。”
  坚持梦想并急于转行的李智勇赶上了中国动画的好年景,凭借《功夫兔》的出色表现,借力互联网的成功推销,他成为了正在扩建的中国传媒大学动画学院教师中的一员,从一个彻头彻尾的外行变成了动画行业的主力军,开始培养其他爱好动画的年轻人。
注定商业化,但也尽可能保持艺术上的纯洁
学校相对纯净没有过度压力的环境,给李智勇创作新的作品提供了土壤。
 “不仅破格给我配备了单独的工作室和创作设备,而且创作队伍也在不断扩容,《功夫兔》得到了学校非常大的支持力度。”回想起创作《功夫兔3:菜包狗大反击》时的情景,李智勇难掩激动之情,“我只用去想艺术和创作,从小被压抑的梦想和对艺术的热爱终于有办法发挥出来了,即使睡觉的时候突然想到一个好点子都会立刻跳下床开始创作,那种感觉真的特别幸福和满足”。
  就这样,《功夫兔3:菜包狗大反击》在10余名学生的协助下应运而生,它也为李智勇捧回了国内外众多动画节大奖,其中包括“法国昂西国际动画节儿童评委奖”,“中国国际动漫节最佳动画短片奖”,广电总局“国产原创动画作品及创作人才扶持”最佳动画短片奖等。李智勇也荣获了“2010中国动漫风云榜年度动漫新锐”等称号,并接受过来自包括中央电视台、《环球时报》在内的多家电视台和媒体的专访和报道。自从《功夫兔3》火了之后,来找李智勇谈投资意向的更是络绎不绝。
  聚光灯闪烁,无数的鲜花与掌声环绕,商业诱惑的扑面而来,李智勇在感到与成功越来越近的同时,更有一份沉甸甸的责任压在他的肩头,这来自对下一部作品关注的目光、期盼的眼神和急切的问询。
  “我不想在急功近利的状态下做动画,我需要稳定和耐心。功夫兔子还没有强大的实力,跟人谈判只会被人吞掉。我想更加专注地做好自己的作品。”李智勇知道,他的作品注定要商业化,但在这之前,他只想尽可能地保持它在艺术上的干净,保持与商业的距离。“这就像走钢索的人,让他没掉下来的不是运气,而是日积月累的练习。可是能经受如此巨大的压力和折磨一直坚持到最后,实在是因为心中的梦想太大了。”
转型做电影或许是下一个契机
这三年来,李智勇一直都在闭关,从系列片故事的构思,到20多个剧本的反复修改,1000多个没日没夜地做片子、写教材,让他觉得最亏欠的人就是他的老婆,“创作那几年,正赶上她怀孕生小孩儿,虽然工作并没有影响我对她孕期的照顾,但是和别人比起来,我还是做的不够多、不够好”。
  “小馒头”的出生让李智勇感受到了初为人父的欣喜与激动。“我想他再长大一些,一定会觉得他爸爸是一个大英雄。你想,谁的爸爸会做动画片啊?我会呀!而且我会创作一系列动画片伴随着他一同成长。”
  2014年3月,《功夫兔与菜包狗》系列片如约而至,并且以第一季共12集的形式播出,截至目前国内网络播放量已经突破1.5亿,相关壁纸、头像、表情、输入法皮肤等虚拟产品下载量近亿。系列片还入选文化部“2013年国家动漫品牌建设和保护计划”。近期落幕的2015年第九届伊朗德黑兰国际动画节上,《功夫兔与菜包狗》(第8集厨房大战)更是斩获电视动画片金奖。
  一个个入围、获奖接踵而至,即使《功夫兔与菜包狗》系列片已经取得了不俗的成绩,并且仍在不断地斩获国内外各类奖项,但谈及这次创作,李智勇坦言,“除了压力,其实这次创作还给了我兴奋,兴奋在于发现自己的不足,发现所专注的领域里原来还有一大片空白等我去学习、去挑战,就像孩子发现自己除了爬居然还能走时的跃跃欲试,一种进化的感觉。”
  关于今后的创作和发展,李智勇给自己定了一个方向。“也许我的作品已经在某种程度上实现了艺术理想,但是它未必会得到商业上的认同。我最向往的创作是老少皆宜,全家欢,我认为这是动画的本性,或许动画电影是一个更好的转型方向。”
  商业走到尽头,没有艺术的牵制,终究要走向庸俗。艺术没有商业的牵制,注定要走向自我。这两者之间调和找到一个平衡点,就会做出好东西,否则就像走钢索,找不到平衡点,迟早会摔下来。李智勇希望他的片子一直能够达到这种平衡,既被广大观众喜欢,又能保持独特的艺术气质。他期待着进一步将《功夫兔与菜包狗》打造成中国动画面向世界的一张响亮名片。
  可喜的是,近年来学校对教师从事艺术创作的评价体系越来越清晰,最新发布的《艺术创作奖励办法》中指出,教师的艺术创作成果与科研的成果是划等号的,直接与教师的职称评定、研究生导师上岗选任挂钩。“这种机制无疑对教师的艺术创作有极大的激励作用。”李智勇高兴地说。
  “未来,要在创作之路上勇攀高峰,将上天给自己的天分,用意志和勤奋发挥到最好,不断超越自我,2015我们来了!”
  这是李智勇为自己新的一年许下的诺言。
  十年了,他是这么说的,也在这么做。